立冬已过,傍晚的街头,风已不再像秋风那般柔情,而是寒意浓浓,直往脖子里吹,让人不得不裹紧衣服,加快步伐。突然,手机熟悉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,好友热情邀约我去她家品尝地地道道的牛肉火锅,心里倍感温暖。
来到好友家,只见一张圆形的大桌上摆着一个别致的电火锅,固块的火锅底料与开水已淋漓尽致地混为一体,红红的汤汁不停翻滚,袅袅热气在空气里恣意弥漫;电火锅旁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一盘盘各种各样的菜肴,有薄如纸片的鲜牛肉、青翠欲滴的生菜、妖娆多姿的香菜、浅黄油亮的腐竹和水嫩嫩的蘑菇等,还有几碗调好的蘸料静静地搁在桌边,散发着迷人的光泽。
好友笑眯眯的夹起几片牛肉放入漏勺,然后拿起漏勺,在沸腾的汤汁里烫了烫,再倒入我眼前的白瓷碗中,乐呵呵地说:“快尝尝,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鲜牛肉。”我高兴地夹起一片牛肉在蘸料里打个滚,愉悦地咬了一口,一股浓郁的香味迅速在舌尖上散发开来,牛肉带着青草的分子,浸润着蘸料里蒜蓉、花生酱、香油与醋的精髓,十分美味,令人回味无穷。我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:“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情,尤其是牛肉火锅”,逗得众人哈哈大笑。
火锅文化源远流长,古称“古董羹”,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“咕咚”声而得名,它是中国独创的美食之一,最早在左思的《三都赋》里就有记载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就非常喜欢邀约好友到家中吟诗赋词,他那首有名的《问刘十九》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,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就惟妙惟肖地描述了当时吃火锅的情景。到宋代,火锅的吃法在民间已十分流行,南宋林洪撰写的《山家清供》中,就有和友人一起吃兔火锅的经历,林洪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“拨霞供”;元朝,火锅流传到蒙古一带,用来煮牛羊肉;至清朝,火锅成为一道著名的“宫廷菜”,清宫御膳食谱上便有火锅记载,用料是山鸡等野味。
今天,火锅已成为人见人爱的大众美食,它便捷、美味。如果是居家做火锅,大家围坐一起,边聊边涮,汤底由平静到沸腾,沸腾到干涸,吃的人酣畅淋漓,随意而不尴尬,吃在嘴里,暖在胃里,香在心里,岂不快哉?更重要的是没人能看出来你厨艺不佳,完美地避开了“才艺短板”。
冬日火锅味悠长,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,最能满足人的味蕾,让人念念不忘。吃火锅时,亲朋挚友围炉而坐,窗外寒意袭人,屋里却暖意融融。人们说说笑笑,举箸大啖,温暖的不仅是身体,还有心灵。
我却无比怀念故乡那遥远的村庄,袅袅的炊烟,还有小小的四合院、喔喔啼鸣的公鸡、咩咩叫唤的山羊。
记得立冬一过,乡亲们早早储备足了吃穿用度。西屋粮囤高高的直直的,沿着屋角快跟横梁赶齐了,小麦玉米妥妥地存放着,只需要隔几日到村北头老张家石磨坊磨几袋白面、玉米糁子就足够全家人的口粮了。地窨子挖得很深,圆形的井筒、凹凸不平的墙壁留着一个个脚洞,身手敏捷的成年人可以徒手攀爬;有的还分层,像木制的柜橱,上下左右分门别类,秋收的洋葱、红薯、萝卜、白菜满满当当堆放了一处,遮风挡雨还保鲜,寒冬腊月也不耽搁吃香喝辣。家家户户院子墙根底下两口大缸,塑料布上面厚重的石头稳稳地覆盖着,酸酸的、辣辣的、甜甜的腌瓜泡菜就源源不断地丰富着全家人的饭桌。早起盛一碗母亲熬制的南瓜饭,金黄金黄的白面南瓜二合一,啜一口香甜宜人,夹一筷子腌黄瓜,脆生生咸淡适中,嚼起来津津有味;中午大锅炖菜,嫩嫩的大白菜切得细细的,红薯粉条热水里烫得软软的,油盐酱醋一应俱全,味道说不出的鲜美。特别是村东头售卖的老陈醋,那位山西老表的拿手杰作,独家秘方自行酿制四乡八镇都认可,购买者络绎不绝,那时候拎着醋瓶去灌醋的非我莫属,兜里揣着毛毛票一路狂奔,眼巴巴盯着人家掀开一口大瓮,酸酸的醋味弥散开来,一手握着醋瓶,上插个漏斗,手里攥着提勺一下一下斟满了为止。每次买醋路上,我都忍不住扭开瓶盖咂一口,酸得呲牙咧嘴直达肠胃,才心满意足回家交差。母亲喜欢晒西瓜酱,用成袋的小麦换来一堆大大小小的西瓜,瓜纹整齐形状规则的最甜,我和弟弟常常一人一半吃个尽兴,弄满脸红红的汁水才善罢甘休,剩下的去皮捣碎了混合着黄豆、食盐成一大盆,在太阳地儿晾晒几日,装进瓶瓶罐罐油布密封再捆结实尼龙绳,冬天取出来油锅里煎炒烹炸,酱香扑鼻,可以蘸着大葱下馒头,特别是新蒸的白面馍馍、玉米窝窝、高粱饼子,简直是人间美味。炒菜炖菜放几勺,浓郁的汤汁芬芳四溢,每次都会被吃得一干二净,甚至一点点油水佐料也被扫荡一空。糟蹋粮食乃大罪过,老人们常告诫儿孙,而从农村长大的孩子都谨记在心。冬天里邻居们交流的方式除了唠嗑打牌,便是吃了。你家炸了丸子,先端过来给别人一碗尝尝鲜;我家做了老鸹头,第一时间送过去一碟子品品味,就这样你来我往情深意笃,小孩子最喜欢,哪家做好吃的闻着味便赶过去,随身带着小碗勺子,主人都乐呵呵的满足,那时候邻里关系真的很融洽,虽然生活并不富裕,但每个人都很热情大方、轻松自在。庄庄户户有的是萝卜,青萝卜,白萝卜,色彩各异的萝卜,是庄户人家的主打菜,一入冬,各种萝卜菜赶着时令纷纷登场了。冬天刚一露头,记忆中我家注定会喝萝卜汤。萝卜汤跟着节气走过来,我们那大片小片村庄,称这汤为“立冬萝卜汤”,这是乡村浓郁的立冬习俗。喝了萝卜汤,驱寒暖胃还营养,家乡的百姓都遵循这个理儿,为步步紧逼的冷冬在体质上抢先扎个根儿。一提到立冬萝卜汤,香味扑鼻的鸭肉萝卜汤,就自个儿从我脑海跑出来。它浓郁的香和爽,仿佛仍氤氲在眼前的空气里。光是立冬鸭肉萝卜汤,有几个立冬的节气,我家都是这样应时而食的。久远的年月里,母亲总会将这顿迎冬萝卜汤,早早安排在家庭生活规划之中。我家惯常的日子过得紧巴,可水灵灵的大萝卜家里丰足,鸡鸭鹅这些家禽也成群满圈。用萝卜和鸭子作原料,烹煮一大锅汤汁流油的萝卜汤,你一大碗,我一大碗,作为迎冬家宴,于家人是福了。冬天是深巷,寒冷在这个巷子里四处敲锣打鼓。世间热爱生活的人,无视它的锣鼓喧天,一家一户都在自己的世界里,雕琢自个儿的人生和趣乐。寒冬来了,一筐筐大萝卜,一成不变地打磨着人们一天天行走的光阴和家常。冷冰冰的冬天里,拿了一个红萝卜,就是一个好日子。红萝卜水分多,辣味少,去皮后生吃,萝卜肉白洁晶亮,雪梨一般,嚼上几口又脆又爽,可作为天然的微辣水果。青萝卜果肉透着盈绿,辣味和口感要浓足些。白萝卜呢,取来生吃,口感稍显浅淡。若用来炒菜,便各有其妙了。走过漫长冬季的萝卜菜,还有家家户户腌制的萝卜干。随处转悠一个村子,到处弥漫着萝卜干的淡淡清香味。即便眼下生活大大改善了,萝卜干也是餐桌上一道独特的风景。记得往年母亲动手制作萝卜干,先将大萝卜切成条块,移至冬日暖阳下晾晒,一片片或红或白的薄条薄块,晒干至六七成,母亲收起来用清水清洗干净,再放到院子里晾晒。待水分差不多晾干之后,母亲略显出几分神采,麻利地卷卷袖管,收拾到一个大盆内。然后来到檐下,精心拌入适量食盐、五香八角、大蒜、生姜等调味品,一切妥当了,便装坛密封。约摸腌制一周,腌菜萝卜干即可开坛食用了。萝卜干是庄户人家口食的小腌菜,每每越冬,乡下人几乎家家离不开它,一日三餐的饭桌上都有它的影子。伸出手指拿了直接入口,或切成细条入盘调味,嚼起来香咸满口,味爽筋脆,怪不得小腌菜萝卜干这么招人喜欢呢。冬天之旅,如期而至。乡土萝卜是简约,是明快,还是粗嗓门大汉。它在季节的行旅上重重喊上一嗓子,冬天便有了温度。树叶落尽,寒风萧瑟,冬天像一位羞涩的姑娘,悄然无息地来到了我们身边。
我是喜欢冬天的,因为它的宁静安详,没有浮躁,没有喧嚣,让人的心情得到一种舒适的放松。女友亲手织的湛蓝的围巾、文友送的浅红的桃心、天空中落下的缤纷的雪、河里结的让人心疼的冰…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多了一丝想念。周末,美好的时光,携一缕温馨的暖阳,伴着幸福的甜蜜,走进一家颇有情调的烘焙馆。漂亮的女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,让这个冬天多了些许温暖。入座,在一个临近窗户的位置,有暖阳正好斜射进来。乍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烘焙的香味,周围洋溢着一种浪漫和温馨的情怀。不管是友人、恋人或者是家人,静静地坐在这里,都能感受到初冬寒意背后的无限甜蜜和浪漫。我点了几份甜点,葡式蛋挞、玫瑰苹果挞等,尝一口,味蕾的诱惑便无法控制。跑步、爬山也是冬天里最好的运动。有人觉得冬天天寒地冻,原本的运动达人大多开始养精蓄锐,但是这样的冬日时光怎么可能荒废呢?路上的叶子已经黄了,随着瑟瑟的寒风向泥土摇曳,植物已经往冬天的内敛处深藏,穴居的动物也开始冬眠。可不愿屈服于严寒的我们却穿上了登山鞋,带着美丽的心情,与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,不仅强身健体,更能让人感受到心境的开阔。在登山的过程中,物我两忘,抛开了工作的纷扰,与高山峻岭融为一体,所有的烦心事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,即使那些已经泛黄的树叶,也显得那么的亲切,随手摘上几片都是很好的书签。在冬日静谧的午后,手捧一本心爱的书,度过一段温馨的时光。在图书馆,很多老人和孩子已经在书香洋溢的氛围中开始了品读。阅读,是一场情感世界的旅行,让人多了一份沉静,徜徉在文字的宁静和内心深处的充实和丰盈。手边有书,就永远不会孤独,不会乏味,那些浸润干涸心灵的文字已经锦绣于心、化外于行了。书,有着一种无穷的魅力,可以无声无息的把我们带入一个令人陶醉的全新世界,就像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一样,可以让自己在“春风得意马蹄疾”时,不自私张扬,在风狂雨骤时气定神闲,保持心灵的纯净,宠辱不惊。冬天的沉静和苍凉,是生命的隐忍和退让,是希望的沉淀和积蓄,在指尖轻触的时光里静静地流淌。
声 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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